在影響企業研發活動的因素探討的文章中提到影響企業研發活動有四個主要因素,其中一個因素是「企業的經營績效」;也就是當企業經營績效好的時候,企業可用的資源相對較多,且企業上下的信心也比較強,自然比較願意投入較高的資源於研究發展上面;本篇將深入討論企業的研發費用率是怎麼決定的這個主題。
一、研發工作對企業財務與會計部門的挑戰
企業研發支出的充裕與否與研發的特質有關,也與財務科目的認定與會計的編列實務有關;例如企業之所以要進行研發活動,乃是對企業的「投資」,期能由未來的產品或服務的銷售、技術授權、…等等活動中獲得回報。
但研發活動往往具有投資大、風險高、回收期長、…等等的特性,資金投入與回收往往有很長的時間延遲,或甚至沒有辦法回收;這樣的特質往往對財務與會計造成挑戰,因此除非技術的成果可以轉換成專利或透過授權的方式獲得回報,否則在實務上往往將研發的資金「以費用編列」,在當年就核銷掉了。
但如果技術是由企業外引進,例如獲得學校、研究機構的技轉與授權,則期初的一筆費用可以做成「遞延費用」,分年編列;同樣是技術獲得,前者是自己研發、後者是技術購買,但在會計科目上呈現兩種不同的編列方式,顯然不合理,但好像又沒有較好的辦法解決之(我本人不是財務或會計領域,對是否有其他變通辦法,並無所悉,尚祈見諒!)。
之前創業時,我們公司申請了很多專利,專利獲得之後要繳年費,而這個年費也被編入費用,雖然覺得不合理,好像也沒其他辦法;倒是申請專利的費用,包括:政府的規費、請專利師事務所撰寫的費用、…等等,如果申請後的兩、三年專利申請過了則申請費用重新編列,分20年攤提(專利年限20年);當然如果專利申請沒過,就以一次性的費用核銷掉。
此外,研發專案對財務部門的另一項挑戰則是其研發費用往往超出當時所提報的預算,且很多項目沒算到,需要追加預算或調整預算,對財務而言,也是另一項挑戰。
二、常見研發費用率的編列方式
在實務上企業的研發費用率的訂定方式有以下幾種,說明如下:
1. 從總營業額中提撥出固定的百分比作為研發費用
從總營業額中提撥出固定的百分比作為研發費用為大多企業的作法,也是大多數基礎穩固、業務穩定、且制度完善企業的實務作法;圖一為早年本人進行日本與台灣ICT產業研發投入比較所製作的圖;圖中顯示日本多數ICT企業的研發費用率在3%~9%之間,平均是6%,各企業間差異不大;台灣的ICT企業的研發費用率則呈現兩個不同的區塊,左邊的區塊是1%~4%;右邊的區塊則是由4%上升到20%以上;左邊的企業為一般既存有規模的企業;右邊的企業又分為兩類,一類是成立沒多久,還在大筆投資產品研發,但營業額還沒起來,因此看起來研發費用率比較高;另一類則是向外付出大筆的技術授權金,導致研發支出率標高;由圖一的比較,可以清楚瞭解日本與台灣ICT產業對研發投入的差距;也導致兩國ICT企業的毛利率有一大段差距。
圖一、台灣、日本ICT產業研發費用佔營業額的比率
2. 從純益中提撥出固定的百分比作為研發費用
有些企業則真的將研發支出當成費用,當企業獲利好的時候,就多投一點,當企業獲利差的時候就少投一點;然企業獲利有高有低,受外在環境的「強烈」影響;因此我認為這種編列方式很不適當,不建議;但我知道有些企業經歷多年的艱苦經營,獲利前景不明,在大幅降低成本的前提下,研發支出就成為第一個檢討的對象。
3. 與競爭者亦步亦趨,尤其是主要競爭者
研發費用的編列與競爭者亦步亦趨也是常見的作法之一;圖一日本的ICT產業大概就是這樣的編列方式,研發費用大都以營業額的6%上下變動。
但有些企業會緊盯主要競爭者的研發支出作為參考點,有些對焦競爭者的總研發費用,有些對焦競爭者的研發費率百分比,然後再依照自己的策略加減調整。
4. 依本行業各業者的一般平均水準訂定之
這與3項差不多,就是參酌本行業其他業者的研發費率,加減調整。
5. 依照公司以往每年的研發支出,再配合企業業務的成長率,作為研發支出的依據
前面是參考本行業其他業者的研發支出作為本公司研發支出的參考;另一種是反觀自我的狀況,統計過去的研發支出,再配合企業業務的成長率,作為今年度或下年度的研發總支出。
6. 依所需執行的研發計畫加總
當然企業也可以依照自身的策略意圖,針對未來想進行的研發計畫費用進行加總,作為今年度或下年度的研發總支出。
當然經理人在編列計畫經費時往往會多估一點,以防未來經費不足受到責難;因此,企業要實施這種方案,就要有能力評估各計畫經費編列的合理性。
7. 在公司財力可負擔的情形下,由研發人員實報實銷
這是中小企業常見的作法,例如一家企業有5位研發人員(不管合不合理),企業會編足這5位研發人員的人事費;至於設備添購、材料費、送驗費、…等等,採實報實銷。
三、案例比較
以下我們比較一下我國兩家ICT產業的研發費用與其前、後幾年的營收與稅後純益間的關係。
首先,我們比較A公司研發費用與該公司前後幾年的營收與稅後純益的關係;結果顯示A公司當年的研發費用與該公司前一年的營收與稅後純益最相關,如圖二所示,相關係數R^2分別高達0.71與0.64;圖中每一個點代表一個年度,共進行5個年度的回歸分析;從數字解讀:該公司前一年賺錢的話,後一年的研發支出會增加;反之,會減少。
圖二、A公司的研發費用與該公司前一年的營收與稅後純益呈現正相關
其次,我們檢視B公司,其結果顯示B公司的研發費用與該公司後一年的營收與稅後純益最相關,如圖三所示,相關係數R^2分別高達0.83與0.78;也就是B公司先研發,導致後一年的營收與稅後純益增加;由數字解讀則顯示:B公司視研發為投資,為後一年創造價值。
圖三、B公司的研發費用與該公司後一年的營收與稅後純益呈現正相關
但如果用B公司的數據,針對研發費用與該公司前一年的營收與稅後純益作圖,則相關係數R^2僅分別為0.42與0.1。
圖四、B公司的研發費用與該公司前一年的營收與稅後純益的關係
就後來的發展,B公司的確遠高於A公司,也許研發策略思維也佔有一席地位。
結語
以上整理企業實務上訂定研發費用的作法(當然應該還有很多不同的作法),然而隨著企業經營體質的變化(變好或變壞)、競爭環境的變化、政府的要求(例如ESGs)、以及企業的策略意圖、…等等,以上的研發經費率訂定方式都會隨之調整,不會一成不變。
然而還是要提醒一句,研發是長期的活動,一下有、一下沒、或策略意圖不清楚、…等等都會影響研發人員的士氣,不可不慎。